台灣母語教師協會 Tâi-uân Bú-gí Kàu-su

建設「歌仔冊語料庫」大家做陣來

 (稿6 -Soc) 2010.0927

一、大家來眠夢

歌仔冊正式進入教育體系：台師大歷史課教〈臺灣民主歌〉，中山大學中文所以〈新歌林投姊〉為研習課題，新竹教育大學以通過五十本歌仔冊選讀，為畢業條件；〈中部地震勸世歌〉列入建中「國語」教材，台東鹿野國小國語部編課本有〈戶蠅蚊仔大戰歌〉、〈百果大戰新歌〉等課。

─自幼稚園至大學，皆能以台語接受教育，一如香港廣東話之地位。

蔡英文在正式場合以台語發言，新竹縣長邱鏡淳以客語召開主管會議，台北市長郝龍斌以台語做市政報告，國軍部隊以台語出操唱軍歌，鴻海集團以台語開幹部會議。台語電視台正式成立，24小時以台語放送。

布袋戲、歌仔戲、皮猴戲、台語劇之創作能以台語文直接編寫，不必先以華語文記錄，再任由演員自行口譯台語；電視、電影字幕直接打上台文，無論電子工程師、厝交(猴)仔、股票交易員、銀行員、百貨櫃台小姐、3C賣場、7eleven、超市，各行各業皆能以台文標示商品，以台語交易。

二、建設台語文

世界上無一國不擁有本身之語言文字，所以語言文字是立國之充分條件！。台灣百年來經歷兩次國語運動，一是改造台灣人為日本國民，所以推行日語；一是翻轉台灣人為中國人，所以必須消滅台語；國籍輪替，造成台灣有兩種外來國語文。台灣人本身有台灣國語，無台灣國文！

語言文字是台灣文化及文學之主體，是住民生活之總成，但台灣國語隨老人凋零而朝不保夕，台灣國文有過大規模實驗，但識者極少！

1.知識分子實驗

自1920年代起，台灣人留日及留中知識分子，分別主張接納「殖民地語文」為台灣語文；1930起，黃石輝、郭秋生、李獻章、賴和等，提倡鄉土文學，主張以台灣話文「描寫台灣事物」引爆第一波鄉土文學論戰；時移境遷，八十年後之今日，論爭止息，大勢已定；然則局勢已至全然無法挽回之地步？不然！

基層社會早在1820年代，或更早，就發展出數種文字形式，以台灣百姓觀點，直接用庶民語言，如實紀錄當時社會百態，政經實情，積累一大批文化寶藏，其價值難以估計；善加利用，足以改變局勢！

歷代先民如何建立台語字？目前情況如何？散諸四方之台語字資料如何重拾匯整，公諸大眾，具體作法為何？身為台灣人如何促成建設台語文大業？只要大家支持，建設台語文之大工程，就可能進行，就是「小可事志」，而且短時間內就會大功告成！下文逐一說明：

2.庶民百姓實驗

相對於知識分子只說不做，民間百姓則是不管三七二十一，做了再說！早在16世紀就有以泉州話、潮州話紀錄之《荔鏡記》戲文（66,484字），其後1826年(清道光六年) 歌仔冊問世，開啟一個新時代，庶民百姓之文化，得以口語形式，藉漢字紀錄流傳。

3.台語文字發展史簡介

台語早在1820年代或更早即開始發展專屬文字或標音字母，至今將近200年歷史。影響深遠者有三種：漢字，假名，羅馬字。假名雖有豐富文獻，但極難學，故隨日本敗降而式微，至今僅少數專家通曉。

羅馬字源自1832年Walter Henry Medhurst(麥都思)出版第一本以英文式羅馬字標記之《福建方言字典》，之後經傳教士不斷改良，至1873年杜嘉德以全羅馬字出版《廈英大辭典》時，羅馬字已臻於完善。因羅馬字是音素字母，可充分、完全、精確紀錄台語，及如實顯示其次方言特色；任何音節，即使是感嘆詞、擬聲詞等皆能明白表記，絕無歧義！其功能遠非注音符號或漢字所可比擬，可以說是紀錄台語最理想之文字，可惜至今尚不能普及。

歌仔冊據現存文本，早於《福建方言字典》六年，1826年歌仔冊〈新傳台灣娘仔歌〉、〈新傳桃花過渡歌〉就已出版，歌名前冠「新傳」，可見早於1826年即有歌仔冊流傳，只是未能留傳至今而已。早期木刻版歌仔冊以台灣為書名，或以台灣敘事為主者為數不少，如上述兩本可見最早資料，更有〈新刊台灣陳辦歌〉、〈新刊台灣十八呵奇樣歌〉、〈新刊莫往台灣，女人三十六款歌〉、〈新刊台灣十二月想思歌〉等，可見歌仔冊一出世，即帶有台灣血統；與台灣淵源極深。前述歌仔冊全部或部分有可能是台灣創作，因當時台灣印刷有困難，乃寄託閩南出版。

歌仔冊紀錄台語雖不及羅馬字精確，但因以漢字紀錄，顯然較契合台灣人傳統用字習慣，又因其以庶民百姓為對象，當然具有社會性，所以廣為流通，歷時近200年，累積極其豐富、多元語料，其深度、廣度遠非常人所可想像！

三、歌仔冊特性及價值

現代台灣人普遍識字，所謂「識字」就是「識漢字」；而歌仔冊絕大多數以漢字書寫，極適合台灣現實文字環境。所異者，一般人慣習之漢字是「華語字」；歌仔冊之漢字是「台語字」，「華語字」不盡然是「口語字」；但台語字則必然是以口語為主，「循音得義」，念出來就知意思，即使部分「讀書字」也必須以漢文發音；歌仔冊自發於民間，文人譏其粗鄙無文，然則文人就更高明？

事實上文人不過熟讀「聖賢書」而已，關於如何以文字記錄口語，根本是外行！詳閱文本即可察覺：歌仔冊經長久發展，自有一套規範，實用性極佳，其用字遠勝廣東話文！

少年人以為歌仔冊難讀，其癥結在文字，其實不然；台灣人長者，平均識字不多，但念歌仔冊通暢無阻，少年人識字雖多，念起歌仔冊每每寸步難行，由此可證歌仔冊障礙主要在於語言，文字問題不大。

歌仔冊以漢字記述「台語字」，可徵資料有近200年，歷三個政權，約有3000文本，近千萬字，知名作家近百，不知名作家數百以上，內容涵蓋百姓生存所及之一切，舉凡文學、戲劇、音樂、天象、工藝、民俗、宗教、語言、歷史、時事、故事、傳說、地名、年中行事、各行各業、賭博、乃至樹木花草、鳥獸虫魚…等等，無所不包。是台灣現存之所有文字資料中，唯一以「語言形式」紀錄之『台灣文化百科全書庫』。

所以建設台語文，關鍵在歌仔冊！歌仔冊表記法雖不及羅馬字精確，但以台灣目前社會形勢，卻是台語書寫文字之唯一首選，捨此無他！

歌仔冊易學好用，粗通漢字者，若肯讀50本歌仔冊，就不難掌握台語用字基本法則，而羅馬字三個月即可通曉，只要充分利用龐大之「歌仔冊語料庫」，配合部分音標文字，如羅馬字，就足以成為正式之台語文字。

一旦語料庫建設完成，上述教育權，參政權，傳播權，經濟權皆可確保，因為「有語可言」，「有字可寫」，台語文將有充分條件與華語文競爭、合作，不致處於絕對劣勢，進一步奠定文學、文化主體性。

但必須放棄「雅俗對立」觀念，語言因語用而有雅俗，而文字本無雅俗之分，有約束，有社會性，自然會產生規範；就是正字！勿以中文觀念看台語字，不免驚見笑，請人人寫「白字」─白話字，大家鬥陣乎人笑！

四、歌仔冊庫藏

可惜多年來歌仔冊散佚四方，台灣公私庫藏得見者，僅有「台灣分館」、「中央研究院傅斯年圖書館」、「王順隆文庫」、「台大楊雲萍文庫」四處而已。其中公布電子文字檔案者有兩處：中研院860本，王順隆527本，扣除重複，得以利用者得千本上下；至於原本影印或掃描檔有：「台灣分館」之〈台灣俗曲集〉清刊木刻本23種，32本(篇)；可供影印？台大圖書館有張秀蓉自英國攜回之微捲，「牛津Alexander Wylie文庫」清刊木刻19種，26本(篇)，可借閱？

「台大楊雲萍文庫」公布400本掃描檔案，分三等：典藏級Tiff檔（300 dpi）、電子商務級JPEG檔（300 dpi）與公共資訊級JPEG檔（72 dpi）各一份。典藏級不公開，電子商務級供販售，僅最後一種供自由取閱；另新文豐出版俗文學叢刊，影印「史語所」歌仔冊文本131本，四處合計，即使不扣重複，亦僅五百外本；上述資料不算少，但與歌仔冊總數比，亦不多。

五、為台灣文化點一葩光明燈

因深深體認歌仔冊對台語文之重要，所以個人早在1980年前後，陸續從台灣各地開始收集，其後利用作生理之便，在歐美各地探聽私人收藏家，「贖回」失散海內外各地多年之歌仔冊一大批，以此建立一個私人文庫；一頭整理，一頭研究。杜建坊台灣厝歌仔冊庫藏如何？以下略作說明：

台灣厝自藏不見於中研院及王順隆書目者有1199本(含台語、客語，不計潮州話)；中研院打字本計860本，王順隆打字527本，扣除兩者，打字部分，自藏本可補1852本。詳下略表：

杜建坊與王順隆、中研院藏書要略比較

按：台灣厝庫藏完全是真本，少數影印本不計入。

筆者人微力薄，2700本研究出版之日遙遙無期，為建設台灣話文之大局設想，願意完全公開。

六、如何公開？

先將2700本庫藏掃描建檔，再逐本打字，做成word檔，逐字校對，考量人力負擔，可能無法做多次校對，但至少亦應有二校；如果可能，三校更圓滿；目標是將錯字控制在0.1％，就是每千字僅可能有一個錯字。

word檔會有兩種，一是原字檔，就是完全按真本之刻印文字字體打字，不改錯字，亦不改變字形；另一是通行字檔，即是將真本文字改成目前社會通用之字如：「卩」改成「腳」；「镸」改做「頭」；原文檔打字極為費時費力，但非做不可，其意義有三：供研究字形及其演變，供文義推敲，供音義比對，避免個人主觀認定。

通行字檔純然基於方便閱讀，方便印刷，方便查索之考慮；另外再建立PDF檔，當word檔失真時，可供查照及比對。所以共將建立四個檔案：scan，word1，word2，pdf。

但「歌仔冊語料庫」不僅要建立台灣厝2700本庫藏，更要校正合併「王順隆歌仔冊文庫527本」、「中研院歌仔冊文庫860本」；「台大楊雲萍文庫400本」、補入「報章雜誌及專書之歌仔冊文本」，目標是；完成迄今最完整，最精詳可靠之語料庫，供各界利用，完成後，任何人皆不必央三託四，到處奔波索閱資料，試想：若非群策群力，任何個人短期內皆無法建立如此龐大之資料。

七、一世人憨(come)一擺

曾想利用公家資源進行，奈何理念不同，難以成事！

「歌仔冊語料庫」約略一千萬資金就可成事；對公部門而言，親像挽一支頭毛；對企業家而言，更是桌頂拈柑；換做慈濟功德會，可能三下兩吝半就款起來；但歌仔冊道友儘管心急，卻是目珠金金，人傷重；深恐如此重大之文化建設，就此嗚呼哀哉。

道友建議：何不邀集民間有志之士，眾人代一─鬥陣來建設？只要有33人願意承擔大柱，做大奇(骹)，一世人憨(come)一擺，一半資金就可募集，初期事業就可展開；其餘或邀歌仔冊相關知音，或邀對建設台灣語文有志者，一點一注共同湊齊，就可成局！

「歌仔冊語料庫」之意義、價值，及其所能發揮之功能，普通人或許不甚了了，然則歌仔冊道友及先覺知之甚詳；至盼眾名士先覺跳出來讚聲，大力促成。成就自己，也成就台灣語文！

至於非研究者，亦請有志一同，就當做是去宮廟點一葩光明燈，所不同者，廟裡點燈庇佑一己或一家，為建設台灣語文點燈是庇佑台灣！出一點仔錢，別人就有機會打拼，完成建設台灣語文資料庫之重大工程，致蔭眾人；坐享其成總是不合理，不為大局想，請為自己想，不為自己想，請為大局想。是不是請大家潦落去！引出更多陳樹菊！

「歌仔冊語料庫」完成時間，暫時無法精確估算，但眾道友皆希望愈快愈好，若能成局，最好一年有粗胚，兩年至三年完成。雖說困難度極高，但會當做目標，全力以赴。

郵政劃撥帳號：06709248，戶名：林月英。

聯絡人：施炳華 E-mail：beings10@yahoo.com.tw　　tel:06-2595381

        杜建坊 E-mail：getting.rich@msa.hinet.net

        蕭藤村 E-mail：tai5gi2siau@xuite.net

本文共同執筆者及發起人：

杜建坊「歌仔冊語料庫」執行者 getting.rich@msa.hinet.net

蕭藤村 (中正大學兼任教師) tai5gi2siau <tai5gi2siau@xuite.net

張屏生 (中山大學教授) cps@ms5.url.com.tw

施炳華 (南台科技大學教授) beings10@yahoo.com.tw

呂興昌 (成功大學教授) lihc@mail.ncku.edu.tw

董忠司 (新竹教育大學教授) ctung36@yahoo.com.tw

曾子良 (大同大學教授) 曾子良<tltseng@ttu.edu.tw>